第五章
“那这样吧，你俩在一起我给你们买套房子，名字写老大如何。”
“滚滚滚，看不上你，倒是老大，我不介意和你3P啊。”
“噫？我和包子能一路算么，我可是很正式地向老大求爱啊。”
YY里面的歌曲慢慢停止，右下角的时间显示着1:00，除了夜猫子还在挂机刷本滚JJC以外，就只有傻愣在原地的浅醉未肯殇，耳机里是那个人轻轻的笑声。
就在他以为他们会来一场质问的时候，沐雨橙风只是发来了一句短短的密聊：很晚了，快睡吧。
正和他意。作为一个职业选手，他完全不想把时间花在解释的念头上，回复了一句好后，就看到对方也直接下线了，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点愧疚。
调整好心态，洗漱完毕，躺在床上，王杰希回想了这一个月以来的种种事情，最开始是苏雪樱来拜托自己的，当时并不是很在意，随便安排了一个人下去做这件事，后来那个被派出去的人回来说自己被认出来，给踢出公会了，于是自己就想着这个帮主还是有点能力的，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想法了，顺道也把这件事放在了脑后，好在雪樱也并没有来怪罪自己。
在这之后就是听到第十区会长对自己说，很多人被这个帮会给打了，埋了之后还劝退，总而言之各种骚扰他们帮众做公共任务。所以才有了点兴趣，可是自己当时会去加入那个公会，去他的YY里听打野战，大概也只能是——
无聊罢。
王杰希对这个回答感到些许满意，将浅醉未肯殇的账号卡放入抽屉里，“既然已经被认出来了，那就不需要了，”一边说着一边关掉灯，慢慢沉入睡眠中。
个鬼啦！
王杰希睁开眼睛非常不爽地打开手机连上数据打开小号QQ对着那个备注着“沐雨橙风”的人就问了过去：你到底想干嘛？
意外的是没过多久那边也回了过来：还不睡啊大眼，这可不行啊，队长可是要做好表率的。
浅醉未肯殇：想你想的睡不着。
沐雨橙风：哟，用这么误会的语气，把这个截图发在网上我肯定会出名的吧，说好的我嫁你你就给我买房呢？
浅醉未肯殇：你嫁？
沐雨橙风：……你还真有这，癖好？
：不说这个了，你感觉我帮会如何？不错吧。
浅醉未肯殇：就第十区而言，还不错。
沐雨橙风：你来当007的？
浅醉未肯殇：别太针对苏雪樱了。
沐雨橙风：这是大大给我的警告？
浅醉未肯殇：就某种意义上来说，你可以这样认为。
沐雨橙风：……
：苏雪樱，真是弱呢。
王杰希皱了皱眉，并没有理解对方这句话，然而再想追问，发过去的消息却无一例外地被无视了，没过一会儿对方的头像就直接黑了下去，不管是隐身还是下线，这都是一个拒绝交流的动作，到这份上王杰希也没必要再拉下脸和对方继续说话了，可是还是很不舒服，也许只是一句无稽之谈，一句迁怒，可是就是很不舒服——
浅醉未肯殇：我最近在H市，明天出来见个面吧，早上十点，我在兴欣门口等你。
等你妹哦，真隐身·叶修看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好了，虽然他的目的的确是挑起对方对这句话的兴趣，可是要不要这么迅速要不要这么刚？
把自己甩在床上，一阵晕眩传来，几乎让他不能顺畅呼吸，他明白这是身体在对他提出警告，这两个月待在这样一个房间里，日夜全靠钟，吃饭全靠心情，的确是有点伤啊……
等到叶修再次睁开眼，视野里就是朝自己飞过来的Den，似乎很担心地拱了拱他的脸，“哎……”有点无力地叹了口气，拍了拍Den开口道，“明天九点喊我下吧。”
在得到对方一个点头后，努力撑起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，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清洗完后直接睡了过去。
他似乎梦到了这个世界原来的“自己”，王杰希在“自己”右手边，和“自己”争执着什么，这肯定不是一个很愉快的谈话，“自己”站起了身，背影看着像是在吼着什么，而王杰希只是带着无奈摇了摇头，向“自己”伸出了手——
猛地睁开眼睛，摸索着床头的手机，上面清晰地显示着8:55。是个非常好的时间，叶修深呼吸了一口气，撑起来坐了一小会儿后才准备下床收拾，可是人刚站起来，眩晕发了疯地席卷过来，双脚直接软了下去，整个人摔到了地上，还顺道带翻了个板凳。
剩下的只有地板的冰凉，全身的疼痛，和耳边Den不停发出的电子音。
呼吸了好几口气，叶修才再次睁开眼，翻了个身抓住椅子站了起来，因为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，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狼狈地跌倒，可是头痛和头晕也同样没有减少一丝一毫。
“呼……呼……这可真是，不怎么好啊，”抬起右手撑住痛得要爆炸的头，叶修晃悠地走进洗漱台。
Den的眼睛闪了闪，吐出了一大堆药物，十几种不同颜色的包装铺在床上，“主人，这些都是治感冒发烧的药。”
“啊啊……thanks，”叶修无力地回道，将洗脸帕放在原位，也回到床上一个个地挑着。
“主人要去见他么？”
“恩，”叶修一边选药一边说道，“你别看他这样，可倔了，我要是不去，那估计就要引起大骚动了，啊就这两个吧。”
“嗯。”
“哎遭罪哦，”明明是抱怨地说着，叶修脸上却没有丝毫不快，继续整理着衣物，“那个苏雪樱真是麻烦的存在。”
“是的，在主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，她也在行动，”Den碰了碰叶修的左手腕，一瞬一个银色的手表就环在了上面，“从他们开始，这个世界在一步步地走向扭曲与崩坏。”
叶修没有回答，喝了几口水，清了好几下嗓子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，待到一切弄完后，时间也显示着9:47，“人心啊……”不明所以地说着，打开了那扇尘封了两个月半的门，“我记得上次是在一个小巷吧，还是被丢进来的，作为一个警察的脸简直丢光了。”
也不在意Den的沉默，他打开手机，对着那个亮着的头像问道：你已经到了么？
浅醉未肯殇：到了。
沐雨橙风：好巧，我也正好看到你了。
打完这行字叶修直接上去拍了拍王杰希的肩膀，笑的一脸猥琐，“哟，”然后凑上前去，“大夏天捂得这么热，可是怎么也遮不住你那双大小眼啊。”
“你真是和游戏里一模一样呢。”王杰希从惊讶里回神，对方的声音那么熟悉，显然他是不可能认错人的，可是面前的人总有点不在他的想象范围里，至少应该更壮一点……
“你倒是和游戏里完全不一样，如果不是我太熟悉你了，大概也会认为你是个普通的基佬吧。”叶修毫不在意地说道，完全不关心这句“太熟悉你”在对方的内心是什么个意思，歪了歪头问道，“所以呢？你约我出来，我们接下来要去哪儿。”
听到这句话，王杰希第二次回神过来，自嘲了下大惊小怪的自己，向叶修点点头后往一个方向走去，“之前在一个餐厅预订了，一边吃午饭一边说吧。”
“赞成，”叶修眯了眯眼睛，在王杰希眼里，这俨然是一种谈判的，不惧的姿势，可是只有叶修自己明白，他的面前模模糊糊，每眨一次眼睛都能感到倦意，若是不继续说话，怕是连开口的力气都没了。
啊……好累好困好想睡觉走不动了好难受好想吐好不舒服……
叶修深呼吸了两口气，轻轻地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和身体，努力跟上前面人稍微有点快的步伐，用着平常的语气打趣道，“那我们吃的啥？”
“川渝菜，你不介意吧？”王杰希似乎发现后面的人走的有点慢，出于礼貌一起放慢了脚步，“我是想到最近天气转冷了，吃点辛辣的热食。”
叶修沉默了会儿，揉了揉头发，笑了下，“难得吃这种川渝的菜，尝尝也好，不过我先说好我不怎么会吃辣，记得点个清淡的。”
“恩，”王杰希点了点头，“你怎么称呼？”
“叶修。”
“恩，那我就直接称呼叶修吧，坐电梯上二楼就到了。”
“好。”其实很想补上一句，我还是你的前辈不如你叫我前辈算了，可是又很明白现在的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并没有他优秀。叶修突然有点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答应他去吃什么川渝辣菜，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生病不舒服，为什么要忍耐呢，这并不是一个迫在眉睫的案件，不需要他加班加点的去完成，更何况自己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——
啊……原来如此。
“那么，叶修，你随便点吧，有喜欢的么？”王杰希接过菜单，随意地发了下递给叶修。
“抱歉，我对川渝菜并没有什么研究，”叶修并没有接过那份菜单，在王杰希疑惑的眼神中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，“你点吧，少点辣。”
“好。”
叶修停下微笑，看着对面和服务员交谈的人，与他挚友相同的脸，相同的声音，甚至相同的性格，可是终究不是同一个人啊。面前的王杰希脑海里并没有所谓的叶修，而自己清楚的不行。
他们是多么生疏啊。
像陌生人一样。
“叶修？怎么了？”王杰希抬起头对着出神的叶修问道。
“我在想这里环境不错，你选了个好地方。”是他会选的风格，大气又不失整洁，恐怕也为了让自己不紧张，并没有去一些高级的餐馆。
王杰希把菜单递回给服务员，皱了皱眉，第一次感觉到了面前这个人的不对劲，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恩？我只是夸你啊？”叶修有点不能理解地反问道，“我没怎么？”
“不像你，”面对这种话王杰希只是淡淡地回复道，“我做了什么让你讨厌我的事情么？”话刚落又像是察觉到了般补充道，“的确做了挺多的，总之从我进来的那天，所有的战略，人数，宣战，都是我全部透露给蓝雨和兴欣的，还有——”
“我都知道，”叶修打断对方一本正经的分析，发呆地看着桌面上餐馆的小广告，被打断了话的王杰希也不恼，两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。过了好一会儿，叶修才愣愣地开口道，“你是因为那个苏雪樱才来我们会的？”
听到这句话王杰希虽然不太懂对方所想，还是点了点头，“无论是一开始，还是到最后，我都只是为了她一个人，对于等爱这个公会，我也并没有什么感情。”
“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公私分明……”叶修低声喃喃道。
“我真的很好奇，你为什么一直用‘以前’或者类似的字眼，”王杰希一边将刚刚上来的菜往里面推了推，一边问道，“我们在哪儿见过？不对，你那种说话方式，我们应该是很熟悉，”语毕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出来，“这肯定不可能，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。”
“你约我出来干嘛呢？”叶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，也没有动桌上的菜。
王杰希看到这一幕也正了正神色，开口道：“虽然是为了苏雪樱，但是错毕竟还在我，我希望你既不要再找她麻烦了，也不把这个事牵扯到微草，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，我可以私下赔偿给你。”
然而叶修完全不为所动，只是淡然地看着满桌的菜肴，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，都是色香味俱全的，沾染着辣椒油有的红色，让他一阵反胃，“你为了苏雪樱无论做什么都可以？”
王杰希再次慎重地点了点头，“是的，无论什么。”
“杀人放火，屠杀爹娘呢？”叶修反而没有放过地继续问道，对面的人似乎也被这个吓到了，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。
叶修也不催，就拿起筷子，有一下没一下地刨开辣椒，也不知道是第几个还是第十几个的时候，那边才传来了一个坚定的声音。
“可以。”
真是疯了。叶修打量着面前这个人，明明接触了很久，都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崩坏，但是这么一看，怕是比蓝雨二人组糟糕到不知道哪儿去了。
“你这备胎备得我真是给满分啊，等你进了监狱，上演个什么找个天使替我来爱她？”
“喜欢她的人很多，我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。”
真是卑微。这么自暴自弃也是让叶修瞠目结舌，他甚至在想如果把这种事情告诉那边的王杰希，不知道会得到什么回话。
“我说啊，你到底喜欢她哪儿？”叶修问道，语气了带了一点不屑和戏谑。
而王杰希还是和刚刚一样，神色严肃，不加思考就直接回答道，“她很强大，很温柔，是我在荣耀路上的憧憬，我之所以玩荣耀也是因为她，为了她。”
真是可怜。叶修差点拍桌子笑出了声，他听到了什么，一个能让他认真考虑要不要杀父母的女人很温柔？那个不可一世的王杰希的梦想是为了一个女人，只要她想就放弃所有尊严，跪求着怜悯。
真是太悲哀得让叶修停不住想笑的冲动啊。
“那这样吧，”叶修带着笑意开口，朦朦胧胧的视线里眼睛传来了酸意，万物几乎扭曲着，仿佛在讽刺现在这个可怕的现实，“实现你游戏里对我说的，娶我吧？”
TBC
